国内外科技社团理论研究进展综述
科技社团在国家创新体系和国家治理体系中占有重要的位置。近几年来，我国的科技社团在发挥引领学术方向、促进学术交流等传统功能的同时，在承接政府职能、发挥智库作用等新的时代需求方面做出了富有成效的探索，取得突出的成绩。同时，关于科技社团的理论研究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和发展。本文的目的是按科技社团性质、功能及在国家发展中的作用等几个主题，对近几年来国内外关于科技社团的理论研究及其进展进行综述。
科技社团是科学界的自主性组织，也是非政府社会组织，根据这两方面的性质，科技社团可以有不同的分类。
（一）科技社团的性质和地位
1.科技社团作为科学界的自主性组织
科技社团是科技工作者的共同体，团结和组织从业人员，为科技工作者的发展提供支持是其宗旨中的重要内容。科技社团通过广泛联合和依靠科技工作者，服务更多科技工作者，以学术交流和同行评议为主要工作形式，提供各类科技服务，致力于促进科学的专业联系和发展，同行评议进而可衍生出科技奖励、职业资格认证、技术标准制定、项目评价等社团事务。
2.科技社团作为非政府社会组织
科技社团是科技工作者自愿结社组成，为实现会员共同意愿，按照其章程开展活动的非营利性社会组织。由于科技社团绝大部分都采取会员制，且组织的主要功能在于服务会员需求、表达会员诉求、规范会员行为等方面，所以科技社团具有明显的“共益性”。同时，还具有专业性、人才聚集、公益性、共同价值取向等特点。相较之下，西方国家的科技社团一般具有非政府性、非营利性、公益性、民间性、自治性和志愿性等突出特征。王春法指出，科技社团具有跨行业、跨学科、跨区域等特点，是不同背景的科技人员在自由平等的条件下为了探讨学术问题而自愿结合成的柔性社会组织。
3.科技社团的分类
当前有多种角度的不同分类方法。按组织性质可分为：专业型科技社团、社区型科技社团、联盟型科技社团；按核心类别可分为：综合性科学技术协会、学术性科技研究团体、高科技企业行业协会、科技性专业人士协会；按外延类别可分为：枢纽型科技社会组织、科技类“民办非企”组织、科技基金会。从社团的管理形式分类，可以分为政府部门直接领导的官办社团、半官半民的社团、组织上挂靠但业务上自立的社团、完全独立的社团。从科技社团包含的主体来看，学界有一定的共识，即主要有各类学会、协会和研究会。
科技社团的管理形式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科技社团的地位，从组织性质来看，专业型科技社团作为科学界自主性组织的角色更重要，而联盟型科技社团作为非政府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治理的角色更重要。
（二）科技社团的功能
对科技社团功能的研究是科技社团理论研究的一个主要内容，有多种不同的研究角度，同时科技社团随时代和社会的发展变化而扩展其功能。
1.科技社团的主要功能
当代科技社团的社会功能概括为以下五种：凝聚学术共同体，提供专业服务；促进科学技术研究，引领科技创新；开发专业技术标准，实施专业认证；扩散科技知识；促进经济与社会发展。在这一框架下，中国林学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陈幸良在科技社团改革发展理论研讨会上把科技社团的社会功能扩展为学术功能、经济功能、科普功能、人才培育功能、文化功能和社会功能，在此社会功能主要指承接社会服务职能。其中，经济功能和文化功能的提法较为新颖，经济功能包括决策咨询、科技咨询、产学研合作、技术服务、科技报告等，目的是促进学会与经济建设紧密结合；文化功能则指学会价值观念和精神追求构成学会组织文化，成为创新文化的组成部分。
2.科技社团承接政府职能
我国科技社团的职能随着政府职能的转变，也会进行相应的调整，当前最主要的观点是科技社团主要是承接政府转移职能。
对于政府转移职能，不同学者概括的职能有所不同，但可以从业务内容归集为以下六大功能：引领学科发展和学术交流、科技奖励与科技评价、教育与培训、决策咨询与智库、科技传播及普及。其中，引领学科发展和学术交流主要包括组织承办科技论坛、学术交流活动、展览等科技活动；科技奖励与科技评价包括科技成果评定、开发专业技术标准、评定科技奖项等；教育与培训包含技术职称评定、科技人员培训与继续教育等；决策咨询与智库包含政府重大项目论证、发展规划咨询论证、重大科技进展与科技评价报告发布等；科技传播及普及包括科技期刊及书籍出版、科普活动组织与开展等。
3.科技社团的智库功能
科技社团的智库功能是近年引起关注的一个研究问题，特别是2015年9月，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发布了《中国科协关于建设高水平科技创新智库的意见》之后，有关研究开始增长。
随着我国社会经济科技的发展，政府决策问题的专业性、技术性及综合性越来越强，科技社团作为科学工作者的群众组织，其独特的性质、组织形式及活动方式使其在政府决策咨询中拥有特定的优势。但是，当前由于各种不利因素的影响，科技社团参与咨询的作用不能得到充分发挥，因而需要不断加以完善，以发挥其在决策咨询中的作用。
（三）科技社团的组织治理
1.科技社团组织治理的历史发展
科技社团是社会组织中的一类。在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随着西方科学技术和科学思想的传播，科技社团在中国开始了发展之路，戊戌变法运动时期出现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科技社团——“算学社”。按时间历程，可以把科技社团划分为萌芽发展阶段（1949年前），以团结同行，传播科学知识为主要任务；曲折发展阶段（1949-1978），1950年9月，政务院制定了《社会团体登记暂行办法》，科技社团有法有依的时代正式开启；改革初探阶段（1978-2000），科协组织正式恢复，国家陆续制定了社会团体相关的制度措施，1989年，国务院颁布《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并于1998年修订，科技社团管理更加规范化；创新发展阶段，科技社团的社会环境和政策环境不断发展和改善。
2.当前科技社团的组织治理问题及改进措施
经过多年的发展，对于科技社团的组织治理有许多研究，主要集中于探讨当前科技社团运营存在的问题，有针对性地提出发展建议。
（1）科技社团自身建设存在的问题
主要包括当前的双重管理体制和挂靠体制不适应新要求、自身能力有待加强等问题；当前，科协系统深化改革不断推进，脱离挂靠成为深化现代科技社团改革的重要目标之一。脱离挂靠是国家进一步规范社会组织建设，实现现代社会组织建设，参与社会治理的必然要求，能够进一步增强学会自主办会的能力和水平，拓展学会的业务，提高社会的公信力和会员的认可度。
在政策扶持、法律规范、内部治理结构、服务质量、市场竞争意识等方面存在瓶颈；以及在角色定位、机制体制、公共服务等多方面存在缺陷，科技社团角色与定位模糊，缺乏整体规划与系统设计等。
（2）如何加强组织优化和提升自身能力
关于组织优化，应加强完善法律法规、实施社团分类管理、理顺政府与社会团体的关系、优化内部治理结构、加强内部监督体系、完善人事管理机制、促进信息披露科学化等。
关于科技社团内部管理架构，应建立理事会、秘书处、监事会即决策机构、执行机构、监督机构的合理分工合作机制，达到提升科技社团运行效率的目的；关于完善法律法规，应出台科技社团管理的相关法律法规，可把科技社团单独立法纳入立法进程，确定科技社团非营利法人的独立性地位并出台相关指导性规范，创造国际化发展的有利环境，完善非营利组织的财税优惠政策等；提升科技社团自身能力，重在建设学术交流能力、科学普及能力和科技评价能力；提高科技社团公信力，要从政府、科技共同体和社会公众这三个维度出发，政府应加强对科技社团的制度关怀和政策扶持，科技社团内部加强科学共同体机制建设，同时内部控制与社会公众认同相衔接。
（四）科技社团在国家发展中的作用
科技社团与国家发展密不可分，科技社团在国家发展中承担着不同的角色。
1.科技社团作为政府与市场之外的第三部门
科技社团作为第三部分发挥作用，首先要明确的是科技社团与政府之间的关系。政府与科技社团之间的互动可以分为如下几种关系：支配关系、竞争关系、独立关系、合作关系四种。当前，政社分离已成为主导趋势，科技社团的独立性不断增强，政府应将“共益性”的科技事务转移给科技社团；具有公益性的科技事务则应将操作性和专业性的内容通过购买服务等形式外包给科技社团，从而实现政府与科技社团的职能互补和领域融洽。
2.科技社团对公众参与科学的作用
有的学者对于一般性的社团对公民政治参与进行了研究，公民个体加入社团，则会形成社团的正式网络，由此社团的社会建构功能培育了公民政治参与的观念和意识，正向影响公民制度化和非制度化的政治参与行为由一般性的社团向科技社团推演，科技社团对于加入社团和参加社团活动的公民也会促进其参与到科学发展过程中。
有的研究通过中美对比发现，中国科技社团的使命主要是贯彻落实相关的方针政策和面向公众进行科学普及和宣传；美国的科技社团则强调影响政府决策和促进公众对学科发展的参与。我国的科技社团虽然有促进公众理解科学、参与到科学活动中来的使命，但相较于西方国家成熟的体系，还存在一定的差距。
3.科技社团在国家创新体系中的作用
科技社团是国家创新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创新体系中，科技社团在促进科技知识的生产、扩散和应用方面发挥作用，主要负有开展学术交流、进行学术评价、执行学术规范三个重要功能，促进科技知识创造和快速流动，促进并确保科技知识的正确应用，培育促进科学文化和创新文化，促进行政管理体系改革，推进公民社会成长和社会治理。同时，因为科技社团与科技工作者之间没有人事隶属关系，其在国家创新体系中的主要功能还可以概括为思想的功能、评价的功能、组织的功能。为了更好地发挥科技社团在促进全社会创新活动中的作用，则需要科技社团依托高水平的学术交流，推进原始创新；利用科技社团的专业优势，提升科技创新能力；培育促进创新文化，推动科技体制完善；穿越组织边界，促进政产学研结合与协同创新。推动科技创新的地位和角色，分别是桥梁和纽带、科技中介组织、跨边界组织。跨边界组织是指科技社团可以横跨企业、高等院校、科研院所、政府部门、中介组织、社会公众等不同创新行业，并可打破学科、单位、地区和国别界限。
4.科技社团在国家治理与社会治理中的作用与路径
科技社团可提供科技规范，参与制度建设、项目计划制定、科技工作者权力维护，采取具体措施促进科技发展、科技应用、科技推广等，以此促进国家治理与社会治理，聚焦于社会治理，科技社团发挥作用应定位于社会治理与科技运作相交集的核心领域。科技社团参与社会治理主要机制包括承接政府转移职能和购买服务，通过内部治理强化民主协商和化解内部矛盾、提供科技服务促进民生改善和社会进步等聚焦于国家治理，科技社团与政府、市场组织、公众等不同主体构成了复杂的互动关系，在国家治理中，科技社团发挥基础支撑作用，其宏观定位是政社协同治理，微观定位是发挥科技工作者与知识资源优势，推进科技社团参与国家治理，主要的方式为既要继续施行“自上而下”的顶层推动，又要激励“自下而上”的底层主动发展。
（五）科技社团的国际化
1.科技社团的国际化是发展的必然趋势。关于推进科技社团国际化的声音很多，早在2008年召开的“科技社团的社会责任”国际论坛上，就强调了科技社团要融入世界，加强各国科技社团之间的来往与合作。近年来，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科技合作是“一带一路”国际合作的重要内容，为科技社团的国际化创造了良好的政治环境。科技社团内部人员对于科技社团的国际化抱着积极的期待，中国机械工程协会常务副理事长张彦敏曾表示，开放融合是科技社团未来发展的趋势之一，中国国际地位不断地提升，经济实力增加使得中国承担越来越多的国际责任，中国更多地参与国际事务，这对于科技社团将来在国际事务中发挥作用提供了机遇。
2.对于如何推进科技社团的国际化。推进科技社团国际化一般路径有开展国际学术交流、扩大国际交流与合作、承担国际学术组织事务、创设面向国际的机构与奖项。国际化很重要的一个方面是参与全球治理，参与全球治理的路径，建议外交部开放式支持中国科技社团通过国际组织发挥作用，积极利用包括政府发展援助、民间资金、国际组织和企业的资源在内的资源，开拓与政府、企业合作，开展国际研究、当地研究等路径。科技社团的国际化还需要有外部环境的支持，从政策环境出发，为了促进国际化应出台可操作的有利于支持科技社团国际业务活动的法规政策，加强政策的配套，增强扶持力度，对于我国科技社团在国外建立办事机构、发展外籍会员、设立国际奖项、学术期刊刊号等方面给予支持。
据文献调研，国外学术界关于科技社团的研究，比较分散，相对集中在科技社团的历史及其所发挥的功能方面。根据现有的文献调研，我们把国外科技社团理论研究进展分为几个方面：
（一）科技社团的功能发展
科技社团的基本功能是促进科学共同体内部的学术交流，同时使科学共同体作为一个整体在社会中发挥作用。经过长期的历史发展，伴随着科学与社会的变化，科技团体的功能出现新发展。主要有：
—— 注重科技奖励；
—— 重视科学教育；
—— 促进科学普及和公众参与科学；
—— 促进科学决策。
由此，科学社团注重期刊、年会、研讨会等各种手段。
（二）科技社团在研究诚信方面的作用
科技社团在研究诚信方面的作用是国外研究的一个重要内容，主要包括：
1.科技社团在研究诚信方面起作用的理论基础
主要要点是：科学家是由其与群体或学科的关系来定义的，而专业团体则负责通过科学活动标准来建立确保个体成员行为符合职业标准；专业协会/科学团体的自我规制和觉醒比行政监管更有利于道德行为的实现；专业协会/学会/团体有助于塑造和培养科学家的专业规范；科学社团在其成员与外界之间发挥着重要的中介作用。
2.制定专业标准和行为准则以及开展教育培训
制定行为准则，并提供培训和指导，包括：利益冲突；机密或专有信息的治理；研究成果的报道；科学家在解决错误或不当行为的责任等方面提供实质性指导。
3.促进研究诚信的措施
仅采用道德准则促进研究诚信是不够的，所以，还需要寻求形式的活动来促进科研诚信实践。包括召开年会或区域性会议、道德委员会、专业期刊的专栏、科研伦理的出版物、研讨会、研究材料、小组讨论、指导项目或面向学生的专项活动等。由于组成社团的成员非常多样，有些活动的适用性更强。
（三）科技社团是国际合作和全球治理的重要角色
科技社团作为科学共同体的代表，具有独立性、中立性和跨越边界的特点，是促进国际科技合作的重要角色，是民间科技外交的重要载体。根据这一思想，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在2012年建立了科技外交中心，作为美国民间外交的代表，促进科技外交的发展。
在全球性问题和可持续发展日益受到国际社会和世界各国重视的今天，科技团体在解决全球问题和参与全球治理的角色日益重要。2018年国际科学理事会 （ICSU）和国际社会科学理事会（ISSC）于2018年合并为国际科学理事会（ISC）突出显示了这一点，其主要使命之一为鼓励和支持有关全球关注的重大问题的国际科学研究和奖学金，促进世界各地科学严谨、创新和相关性的持续和平等发展。
注：提炼自中国科协学会服务中心研究课题
作者：樊春良 编辑：杨书卷
来源 | 科技社团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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